“哥总是这样，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像放屁一样！小时候也是你说担心我掉床才要和我一起睡的，照片也是你让我拍的……什么都是你先挑事、然后又不认！你当时肯定是被什么玩意儿附体了，才会干出那么多扭头就不认的事。现在你又整天附在我的身上……”
“什么附体。你说的都是什么鬼……”单元用力推开高裕灵。
高裕灵摔在地上，面色潮红，不太正常的红晕从眼角洇开、蔓延到整张脸，因为激动肩膀还在轻轻颤抖。淡瞳色的双眼深嵌在眼窝里，湿漉漉的，此时直勾勾望着哥哥，带着某种男人都懂的意味。
“哥，我……”
单元没等他说完，迅速打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车里，车载广播报道着人变鹦鹉狗变人的新闻，讲的什么单元没能听进去，他的棉T恤在拉扯中早就变形，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在发抖。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心里暗骂一句。
和高裕灵撕打的时候，拖鞋掉了一只。
单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瞄了一眼时间。
2020年8月8日15：12。
他用尚在冷颤的手发动引擎，开着宝石蓝小轿车进了山路。为了赶时间他特地抄了一条近道。
天窗大开，车窗外的景物像一道道彩色墨水、接连不断地往后泼。山间凛冽潮湿的空气仿佛倾盆大雨般地倒进车里，有来自树木的浓烈的清苦味。呼呼的风声炸开在耳边。轿车像一枚滚动在下斜坡的蓝玻璃球，行驶在湿润的山路上，车速极快。
近道比一般山路僻静许多。一条直线公路孤零零伸展到尽头，断灭成一个点。两边是过分茂密的草和苍黄的山壁，像两面相对照映的镜子，将狭窄的公路夹在中间。
单元在这条路上开了快十分钟没看到一辆车，感到越来越窒息。
忽然，他看到碧蓝的天云间，兀自出现一颗黑黑的点。
那颗点就像墨迹洇开越来越大，最后朝单元头顶砸下，将挡风玻璃砸出一个小小的空洞。
单元差点把不稳方向盘，盯着挡风玻璃上的空洞出了神。
“单总。”
副驾驶有人在叫他。
声音很沉稳，带着一点淡淡的情绪，算得上是攻音声控的最爱。
等下，有人在叫他？
副驾驶有人？！
单元转过头，副驾驶居然坐了一个衣着讲究的男人，半长的头发被天窗灌进来的冷风吹得尽向后倒，考究而板正的金丝眼镜架在鼻骨，气质和眉眼间有浑然天成的震慑力。单论气质，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