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早已经过了中午。

    太阳滟滟地在窗边照着,在格外公平地播撒着紫外线和温暖的同时,也给病房里染上一层炽白和倦意。

    被追尾波及到的这位司机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叫做身残志坚,虽然手脚都吊着四肢基本等同于退化状态,但他的脖子拥有着充分的自由活动权限。

    于是他通过脖颈起伏代替了以往的手舞足蹈,企图表达自己强烈的感情色彩,好几次差点从床上翻下来,又被床边照顾的亲属和家人给硬生生按了回去。

    然而按得住身子按不住嘴,中年男人一刻也没有停歇地用他现在唯一能够输出的器官进行着叭叭。

    “他真的是个人不是鬼吗?为什么就忽然从路上窜出来了。”

    “警察同志,他到底是被谁扔高速上的?这不就是个奇怪的疑点吗?你们要揪着这里下手。”

    “不是我说,乌华殿那段可邪性,这背后肯定有事,那故事肯定不能是因为瞎编才出来的,而且高速上也不能平白无故多出个人来,撞完还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得眼花,但我说的那是真话。”

    “监控拍没拍到?你们找到那个人了吗?恐怕是找不着,就算他真的被扔高速,那不能直接从高速上飞走吧?”

    纪临被他吵得脑仁疼,忍不住揉揉额角:“咱们作为新时代的人民,稍微崇尚一下科学行吗?”

    “这个是免费的,不花钱。”

    男人煞有介事地皱起眉头:“你们不要不信,我不是开玩笑。”

    “谁莫名其妙把人扔高速上?多大仇多大怨?他们都说乌华殿高速路段事情多,你看看这出得都是些什么事?这还不奇怪?”

    “你们说,既然撞着了,那人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凭空就不见了吧?”

    言梦晗正正神色,对这位司机沉声道:“人根本就没有消失,但是如果你一定要问人在哪的话……”

    她说着掀了纪临一眼,正在考虑要不要把那个极具冲击力的事实直接说出来。

    纪临就直接对着中年男人面无表情道:“我们不太好说,但你车底盘和前保险杠上粘着的大量人体组织肯定可以回答一下你的这个问题。”

    “人一开始被你们压在车底下,等货车推过来之后,还需要我详细讲讲吗?”

    兴许是“人体组织”几个大字像烫金似的瞬间烙印镂刻在中年男人心上了,货车推过来之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是众人有目共睹的,这位“人影”的最终归宿也丝毫不难想象。

    震撼和意外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这位机关枪似的司机终于停止了他的“突突”,随即进入目瞪口呆模式。

    还要继续滔滔不绝的男司机像个雕塑入了定,连他张着的嘴都还没来得及闭合,呆滞的样子就好像一只掉了金币的蟾蜍,整个人只能瞪着眼保持着一种僵直的姿势定定地望向言梦晗。

    半晌,他才从嘴边憋出一句:“那我的车……”

    纪临的目光毫无隐藏地梭巡在他身上:“报废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