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浓稠墨砚,一条银河线从中间横穿而过,繁星缀在其中,闪闪发亮,弯月如钩,皎洁清冷。
路灯连成一条冷白光线,远处是万家灯火。
车子停下的时候,阮幸收回视线,车厢灯同时亮起,安静又持续两秒,纪随与开口,“到了。”
“噢,那我回家了。”
说罢,阮幸拉开右手侧门柄,欲要下车,但被斜在身前的安全带拦了下,整个人又靠回椅背。
见她毛毛躁躁,纪随与失笑。
他先解开自己胸前的安全带,身体倾向阮幸那边,低垂着头,一手握住安全带,一手按下固定卡扣的开关。
“急什么?我还能不让你回家?”
橘色的车厢灯,伴着朦胧夜色,气氛旖旎微妙。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阮幸肩膀向后靠了少许,抵着椅背,身体微微僵硬,她垂着眸,看纪随与的动作。
片刻,纪随与松手,安全带缓缓回弹。他姿势未变,手掌压在椅座靠背处,就这么掀着眼皮子看阮幸。
阮幸也在看他。
那颗小泪痣似银河天际里的繁星,裹着温柔光晕,格外耀眼。
一时间,两人都未讲话。
还是从旁边道路疾驰而过的车辆的行驶声打破此刻静寂,阮幸回神,脑子里倏地又蹦出那句“为什么生气”。
她不敢再看纪随与,丢下句“我回家了”,推门下车,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仿佛背后有勾魂摄魄的妖怪。
晚风拂过,树叶瑟瑟摇曳。
阮幸朝家门走了两步,微凉的夏风从脸颊掠过,她清醒许多,脚步顿住,回过身。
黑色的车子仍停在原地,车窗半落,男人已经坐回原位,手肘随意搭在窗沿,侧头看她,辨不清神色。
橘色光晕从头顶倾泻,发丝都裹着温柔,若尘世唯一的神明。
阮幸掩饰性别了下头发,踱回车边,微微弯身,脑袋和车窗齐平,手掌举至脸侧,轻轻晃了下,认真道别,“纪哥哥,再见。”
“嗯。”
“你路上慢点,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