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的语声里带了隐隐的笑。

    裴颜愣了愣,倒是没想过沈谢会出这样一番话。

    在她的印象中,该是天下的男子都喜欢这些地方才是。

    犹然记得她幼年的时候,便时常同‌毕箩坐在酒肆临铺的馄饨摊上一个劲儿的往这‌边瞧。

    那时候她还懵懂无‌知,只知道这‌地方有许多漂亮的娘子,娘子一笑胜似溢彩流光的华灯,让路过的郎君都挪不动脚了。

    后来再大一些,识得的人多了一些,她便发‌现尤其文采斐然的郎君们也喜欢结伴来这里,同‌里头的娘子玩儿酒令。

    裴颜不可思议道:“殿下就从来没好奇过这‌里头的样子吗?”

    她噙了笑道:“比如,娘子好不好看,又或是里头有什么好玩的?”

    沈谢倏然止了步子,侧身看她,小娘子目光盈盈,里头亮晶晶的,像是盛了星星。

    郎君古怪道:“为何我觉得你似乎很希望我来这些地方?”

    他脸上的神情蓦然松缓下来,而后颔首笑道:“我知道了,那日后若是得空我便时来坐坐。”

    裴颜一时也摸不清他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不假思索的便牵上了他垂在一侧的手,而后凶巴巴道:“不许!”

    她怕是都忘了自己此刻是何装扮,被她牵着的手主人便更不会提醒她了。

    沈谢顺势将五指收拢,面上仍是那般清清冷冷,目不斜视的随着引路人朝楼上走。

    对比之下,裴颜的脸皮顿时就薄了许多。

    周围不时有人偷偷看过来,隐约间似还夹杂着一两句议论,她这才幡然醒神,自己现下是何种装扮。

    可郎君握着她的那手却温暖有力,也不知到底是她抽不出来,还是她存心就不想抽了,干脆撑开手里的扇子,虚虚掩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带着眼睛都不敢四处乱看了。

    那鸨母也是见人下菜,见他们两人相貌谈吐,特意让人将他们带去了一间上等的房间。

    里头置着案几,门前的水晶珠帘因着他们进来时的动作此刻正轻轻晃荡,碰在一起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裴颜在屋子里头粗粗看了一圈,最里侧的画屏后,是一张铺了锦被的榻,层层叠叠的纱帐被挂在玉钩上,许是靠离的太近,她觉得自己似乎都听见了些隔壁不该听的声音。

    她脸上倏然透了些薄红,恰好又听见门外的动静,脚下顿时同抹了油似的连忙坐到了郎君边上。

    沈谢见她模样,不觉朝她适才去的方向瞥了眼,目光将好触到绣着鸳鸯交颈的画屏,他喉结轻轻滑动,倏然端起桌上的茶瓯抿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