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快点选,以后怎么样,就看你选谁了。”

    女儿说:“别选错了,千万要选中他啊,其他人都是坏的……”

    染烟心中明白,那个女儿所说的“他”便是兰鸿,她有些疑惑自己并未与这对母女说什么,她又是怎么知道兰鸿的。

    可是还没来得及问,那个妈妈就插嘴附和,“是呢,选错了,就要和你娘一个命了。”

    染烟心中顿时大急,赶紧往那一堆人望去,想要找出兰鸿来。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兰鸿长什么样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没了印象。这可怎么选?

    她急得要哭,突然醒来,睁眼看到了兰鸿。

    因着从噩梦中醒来,半是迷糊,半是惊惧,全忘了别的,竟然又去抱他,又去缠他,如今简直羞臊到不忍回想。

    之前在茅草屋初遇兰鸿时,染烟对男女之间尚无多少避讳之念。孟老爷经常在外行商,最怕府里的妻妾红杏出了墙,对府里的男仆极为严苛,半点儿爱撩拨和占便宜的,都绝不容忍,哪怕只是对着丫鬟婆子。

    因此,在这方面,染烟一直并无困扰,也因而毫无概念,只是大概记得娘语焉不详说过的一些话。

    可是经了那么多事,又过了这些时日,听杏娘和许嬷嬷说了些夫人小姐们的规矩,染烟再单纯,心里也有了些男女大防的谱。

    只是,兰鸿,毕竟不是别人。兰鸿可是她若能选中,便可不必担忧遇了坏人,误入歹途的那唯一一个。

    染烟心中渐定,偷瞧还沉沉睡着的兰鸿。他即便睡着,也总是一副端方严肃的样子,三旬未见,似是瘦了些,还黑了一点,放在染烟臂上的那只手上,多了一道小疤痕,不知从何而来,想必很是辛苦。

    想起他以前也遇过难,躺倒在雪地里,亏得自己救他,才没冻死,后来还忽冷忽热病了一晚上,染烟因为男女大防产生的那一些隔阂,突然又被软化掉。她弯了嘴唇,偷偷欢笑,又忍着热,一动不动,想候着兰鸿自己醒来。

    没想到,兰鸿突然开口说:“看够了没有?我最近会常回来的,你不要又躲起来不见……”

    染烟“啊”地轻叫出声,翻身滚出他怀里,下床逃走。

    兰鸿虽这般说,却并没能天天回来。有时候长生会跑回来对染烟说,公子今日有事要住在衙门里;有时候兰鸿会提前说要外出几日;有时候也会突然没有回来,也没传来消息,害得染烟又等待又担忧。

    不过久了,也就知道,兰鸿这官老爷做的,当真是不易,镇日繁忙,还常要离京数日方归。

    染烟从小所见,皆是孟府之人,唯一知道的正经官老爷,是远在太平县的县令。所以她并不好奇兰鸿是何官职,反正她都是不知道的,只是兰鸿才中了进士,日常又这么辛苦,想必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官位。但是据说京城里的官,比其他地方都要大,也不知道是否会大过太平县的县令。那个县令啊,据说养尊处优得很,怎地兰鸿就这般辛苦。

    染烟自己暗中忖度,倒是对兰鸿的辛苦很是有些胸中不忿。

    因着这份不忿和心疼,染烟很想多为他做些什么。这日里,难得兰鸿白日在家休息,染烟心中高兴,走起路来都带着雀跃。

    她让兰鸿坐于树下阴凉处,又拿了冰在井中的冰糖绿豆汤。

    兰鸿喝了一口,点点头,她便高兴地眉飞色舞,站在了兰鸿身后,开始为他捏肩。

    兰鸿的肩膀又宽又硬,她实在捏不动,有些丧气。又拿了一个草编的蒲团,放在兰鸿身边,跪坐上去,握拳去给他捶腿。